健康领导者访谈 | 陆永林：开放、协作，促进区域健康一体化

主持人

请您简单谈谈余杭区在新医改后取得的主要成绩？

陆永林

2018年10月浙江省召开了医疗改革现场会，会后在余杭区进行了调研。2019年2月13日又召开了改革推进大会，成立了五个医共体，每个医共体有一家二级及以上医院牵头，在一定的范围内整合医疗资源，为老百姓就近提供医疗服务，目的是老百姓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优质医疗资源。从大会到现在，我们有计划有条理的逐步在推进，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工作。

第一是思想认识。医共体是在医联体基础上的升级版，但是跟医联体不同之处在于医共体是人财物的统一。换而言之，对基层的一些调配权、使用权进行调整。改革实际上解决的是人的思想问题和各方面组织架构，万一改革失败就会造成人员反复波动。所以在思想认识方面，我们为改革做了很多工作，从文件下发、召开会议到谈心动员，使牵头医院、成员单位和卫生服务中心领导班子成员提高认识、统一思想。

第二是放权。原来隶属于卫生服务中心班子成员和单位党委管理的干部，现在由牵头医院的党委管理。原来的物资采购、药械、耗材、人事安排、绩效管理，这些权力都要让给牵头医院的党委管理。为此，我们开展了大量的工作，包括：建立统一的药品采购目录，培养医共体院长办事的诚信意识，明确医共体党委、院长、成员单位的审批权限，明确每一个层级解决什么问题，履行什么义务，权责在现在的架构下比较清晰。

主持人

建立医共体后余杭医疗服务发生了哪些新变化？

陆永林

我们要求医共体牵头单位履行好医疗质量的把控，包括对公共安全负责。提升医疗质量也是本次改革的专项行动之一。要使医疗安全、医护能力有所提升；要下沉到基层发现问题、改进问题再提升。

首先要增强医疗的基本服务能力。比如百姓多发病的诊断、用药以及医疗质量安全管理。现在卫生服务中心能力和理念都在提升，医疗机构之间从原来的相互竞争转变成现在的相互合作关系。牵头医院的专家下沉到基层，遇到比较复杂的病再送到牵头医院里来进一步治疗；牵头医院专家通过带教，使基层全科医生提供专业化服务的能力再提升。

第二让老百姓在这个模式中得到便利。本来老百姓去区级医院看病路程10到15公里，现在医生固定时间来上门，老百姓在家门口也可以看到专家名医。同时各个医院药品是统一目录，以前成员单位医院只有常规的药品，现在可以从牵头医院拿到个性化药品。在检验检查方面，患者在基层医疗机构开检查单，然后在牵头医疗机构就可以做检查，患者预约也很方便。目前这些事让老百姓感受到比较明显的变化。

最后，对于职工而言，一是技术能力得到提升，基层医院医生能够通过专家带教提升医疗能力；二是待遇得到提升。区里面成立了专项资金，所有专项资金下拨到牵头医院，通过牵头医院进行绩效考核分配到成员单位。除了平时一些补发财政专项资金之外，额外再增加了几千万的资金，用于医共体绩效考核。

医共体作为一个整体已经打通了人员、绩效考核、药品目录和检验检查。全方位多层次资源共享，使基层单位可以享受到牵头医院的优质医疗资源。

主持人

余杭的医疗改革还面临哪些挑战和难点有待进一步攻克？

陆永林

刚开始改革的目标已经达到了。但若干年过后会出现新的目标、新的任务，所以改革也是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现在医共体的改革，正在有序的推进。关键是时间问题，目前当务之急是重视人员的一体化问题，因为牵头医院人事编制和基层编制的性质有区别。还有一个问题是，原来在医院分院的工作人员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到总院去工作？总院的医护人员在什么样的模式之下可以下基层去工作？这几点需要先逐步摸索起来的。此外，切入到工作岗位的问题，哪些岗位是真正需要设立的，绩效如何分配、档案如何管理等问题都是下一步要拓展的。目前这方面有一个牵头医院在做探索，也做得比较成功，将来要还要进一步加大力度推广。

另一挑战是牵头医院的救治能力问题。虽然牵头医院已经处于龙头地位，但是，要全部解决周边老百姓所有的疾病还是比较难，有些疑难疾病不可能靠牵头医院解决，甚至包括国内顶级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疾病也会存在。这是今后我觉得要重点去关注的事情。

主持人

从余杭区的视角，如何看待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区域一体化对于解决上述问题和难点的重要意义是什么？

陆永林

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提法比较早，习总书记在2018年11月进博会开幕式上正式宣布长三角一体化上升为国家战略，并且现在作为党和政府必须要完成的一项政治任务。那么我们医疗健康方面就要从专业角度找一个切口来看待长三角战略一体化，不是余杭占用上海的医疗资源，而是把一体化看做优势互补、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过程，真正实现一加一大于二。长三角一体化应该是双赢，把我们的需求或者优势拿出来，与相关的地区进行对接。合作应该是长期的、长效的良性互动。上海大医院究竟是主要解决上海区域老百姓的问题，还是要带动辐射周边地区整体提升？如果在这方面观念上没有突破的话，可能后续的一些合作，尤其健康医疗方面的合作存在一定的难度。除此之外，上海的城市精细化管理模式可以复制推广到其他地方，但上海的优质医疗资源确实是有限的。

主持人

余杭区卫健局已经围绕长三角区域健康一体化开展了哪些重点工作？未来期待与上海、江苏、安徽等地如何融合发展？

陆永林

围绕长三角健康一体化开展的微观方面的重点工作比较多。比如建立本地医院和上海大医院的合作关系，两地医院科室之间已经连续合作了好几年。比如余杭区妇幼保健院与上海儿童医院合作，余杭区中医院和上海市胸科医院合作等。包括医院的管理人员到上海培训，应该说成效比较明显。

主持人

针对区域健康一体化，目前最大的问题和阻碍是什么？应对措施和策略有哪里？

陆永林

谈到区域健康一体化，期望寿命这个概念值得关注。一个地方的竞争力强不强，人的期望寿命很重要。它浓缩了所有的基础环境，家庭基因，还有社会综合治理、营商环境。健康一体化应该是全域全覆盖，不止局限于“青浦、嘉善、吴江”，最后全国一体化也是可行的。现在理解健康的概念有一点狭隘，讲的更多是医疗卫生。其实健康的概念更大。整个中国人群健康标准是什么？杭州地区老百姓影响健康的因素是哪些？这些问题需要健康长三角研究院前瞻性的引导。

主持人

国际上的组织虽然有关于健康的标准，但是中国有自身的特色，有中国的国情，然后长三角也有自身的特色，将来确实可以作为研究院的一个研究方向。 

陆永林

目前我们在用世卫组织的四大因素（生物学因素、环境因素、卫生服务因素、生活方式因素）进行健康的评估，但是将来需要研究具体影响中国人群健康的因素。实现健康一体化，牵头部门一定要带动相关部门保持开放、协作的心态，促进区域共同进步。